漱寒

自娱自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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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乐屋里，  朔间零坐在沙发上，看着羽风薰递来的手机。
        屏幕上的字有些刺眼:
        “当红偶像组合UNDEAD成员不和。”
        配图是大神晃牙朝朔间零挥去拳头。
        其实如果真正了解他们私下一面的人就会知道这样的事并不少见，一般也就是大神晃牙的拳头停在空中就没了下文。但图片不是视频无法解释真相，报道底下已经有人刷着负面评论了，这对组合的发展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        “这样的事得解决才行啊。”羽风薰收回手机，有些无奈又似乎漫不经心。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长叹了一声。
        “喂！吸血鬼混蛋！离演唱会还有五分钟你为什么还窝在沙发上？！”墙边正在调试电吉他的大神晃牙突然喝道。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扭头望了他一眼，“因为吾辈已经准备好了，”他顿了顿，又低声道，“是要解决，只是如果是小狗的话，恐怕会说‘本来就是不和啊’这种话吧，”他摇着头，“还是先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吧。”
        看着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朔间零，一手拿着麦克风，一手插在兜里。说得好听些，是气定神闲波澜不惊，说的难听些，大神晃牙轻嗤了一声。
        “朔间前辈”没有回来。
        他甚至感觉“朔间前辈”永远都不会回来。
        一年前反礼祭上的剖白并未使两人的关系发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，吸血鬼还是吸血鬼，小狗还是小狗。
        也不是没有揪着对方的领子质问为什么，但总被“人总会成长”“很久了忘记之前是什么样子的了”这类回答敷衍过去。时间久了，他也接受了这个事实，像高中日常一样维持着和朔间零的联系，但这不代表他已经一点都不在意了。
        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高二年级那个不可一世的朔间零？大神晃牙自己也想不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 上半场最后一首歌，以朔间零和大神晃牙的和声结尾，两个人从舞台两端一直相向走到正中央，直到背靠背，最后一个音符结束。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标志性地低笑开始了MC环节，“上半场已经结束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时间过得真快，和my  girls的约会明明才刚刚开始。”同样是MC担当的羽风薰立马接过了话茬。
        “的确，要感谢吾辈的孩子们来共享夜晚的狂欢。”朔间零轻笑，然后四个人都说了感谢的话，向fan们鞠了一躬。
        全场呼喊回应，待声音稍小一点，朔间零又往大神晃牙处靠了靠，眼睛直直地看着他，“说起来，最近似乎有人在议论吾辈和小狗不和呢。”
        一片哗然。
        “小狗汝作何感想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说了本大爷是狼人！狼人和吸血鬼可是天生的仇敌！”的确如朔间零所料，但是把“不和”问题推给人设也不失为聪明的做法。
        “说来也是，”朔间零松了口气，“不过吾辈和小狗之间是绝对没有隔阂的，”他突然将大神晃牙往自己这边一揽，两人头挨着头，彼此呼吸可闻，“汝说是么？”他看向大神，后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，他也能感到对方僵住的身体。
        “是……是的。”大神晃牙的声音有些不自然。
        “大神的脸红了。”一旁的阿多尼斯解了围。
        粉丝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声，这个传闻也算过去，至于两人关系之后会在人们口中演变成什么，暂不需要考虑。

        演唱会结束后，两个人因为住处顺路坐的同一辆车，一路上谁也没说话，大神晃牙一直看着窗外，留给朔间零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后脑勺 。
        先到家的是大神晃牙，他推开车门，蹦下了车。
        “小狗今天安静过头了。”朔间零还是没忍住开口。
 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回过头，朔间抱着胳膊，一双红瞳里藏着似乎在探究什么的意味。
        “就是不和吧，”大神脸上没有过多表情，语调可以说是平静或冷漠，“哪里都不和。”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，没有给朔间零留下任何回答的余地。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才明白他在说什么。为什么会这样讲呢？他想问的，可还没开口大神晃牙就扭头走了。记忆里就算吵架，到最后也是自己往棺材里一躺，盖上棺盖中断冲突。而大神晃牙要么会掀开棺盖拉着自己继续争论，要么就在一旁猛踢棺材闹脾气。像这样说完话就直接走掉似乎是第一次。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第一次看到大神晃牙转身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背影。
        “啧。”
       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。

 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走在走廊上。
        哪里都不和，他想自己自己已经认清，是自己一直在强行寻找和朔间零相配的地方，但其实根本不配，他站在屋子门口。
        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刚刚在舞台上朔间的行为是做戏还是真心，但是没用。私底下朔间零绝对不会有那样亲密的举动。他有些轻蔑地哼了一声，应该正视两人的关系了，说亲密太过生分，说不和又藕断丝连。长久以来，自己和朔间零的关系就像隔着一层雾，雾里自己看不真切朔间零的模样，一直追逐接近，偶尔能看清时，对方又已抽身而去，只留下一团还带余温的雾气。
        这样无望的死循环大神晃牙不想再继续了，他已经追的很累了。
        但他不知道如何放弃。
        钥匙插进锁孔里，门开了。
        “本大爷回来了。”声音是从所未有的低落。
        空荡荡的屋子里，没有人回应他。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入秋，UNDEAD要发以四人组合活动的第一张专辑，按照惯例，事务所以培养成员感情的名义让四人进行了合宿。
        临行前，大神晃牙和阿多尼斯还在清点其实没多少的行李。倚在车门旁的羽风薰和坐在车里的朔间零显得无比惬意。
        “小狗汝能做好么？吾辈很担心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吸血鬼混蛋还是别来指手画脚了。”大神晃牙抬头望了他一眼，又忙自己的事去了。
        不太对，
        朔间零皱了下眉头，换是以前的大神晃牙现在一定插着腰大骂自己不做事又多嘴，但是他没有。其实大神晃牙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情况早就出现了，从上次澄清“不和”传闻之后就存在了。是该说他长大了么？朔间零没来由地心烦。
        “有没有觉得大神变了？”羽风薰微微俯身问向他。
        “是长大了啊。”朔间零做出一副长辈满意的笑容。
        “这样么，”羽风薰耸了耸肩，“我看不见得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薰君为何这样说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前几天，我跟大神谈过这件事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羽风薰是几天前在练习室里碰见大神晃牙的。
        “大神一个人在联系自己的solo，很孤独的样子。”
        羽风薰等他结束后才走上前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大神还在联系吗？太勤奋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羽风……前辈，有些地方的调子不太熟来着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一个人么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嗯，阿多刚才也在来着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朔间零呢？”
 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沉默了，他低下头去，“吸血鬼混蛋怎么可能来啊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是我问了个傻问题，”羽风薰笑笑，“不过晚上来也许能碰到他哦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嗯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说起来，大神你最近对朔间没以前那么……针锋相对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是么？”他抱着胳膊，扬了扬眉。
        “是的哦，”羽风薰看着他，“大神还在纠结过去的事么？不要再给自己徒增烦恼了。朔间能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生存不也是很好吗？”
        “哈？适合？”大神晃牙突然站直了身子，声音高了不少，“是，适合他，那我怎么办？！每次都是踏进别人的生活后又事不关己地离开，好像全世界都跟自己没关系，吸血鬼混蛋要他周围的人怎么办？！”
       羽风薰转述的时候语气相当平静，但朔间零可以想到当时大神晃牙的表情，愤怒又委屈的表情。
       “劳烦薰君为吾辈家小狗费心了。”他还是微笑。
       “不能不管吧，再这样下去就真要出问题了。”羽风薰无奈地摇着头。
       “原来小狗一直是这样想的。”
       “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么？如果再不尽饲主的责任，你家小狗就要跑掉咯。”
       “吾辈从未想过强迫小狗留在自己身边，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。”
       “可是他已经和你在一条路上了不是么？而且他从来不觉得你让他做的事是强迫，”羽风薰钻进车里，他看着朝这里走来的大神晃牙和阿多尼斯，“加油啊，朔间。”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 黄昏时分，从窗外照进屋子里的阳光已经没什么热度。
       朔间零睁眼，翻身下床。
       说是合宿，其实和度假的区别也不太大。合宿地点在乡下，微弱的蝉鸣和静谧的树影让人很舒服。已经过去几天了，他还没想好和大神晃牙怎么说。想到这里，他眼眸一沉，一来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，二来他还在纠结。朔间零承认羽风薰说的没错，说自己不想把大神留在身边怎么可能？可总是下不定决心。朔间零一直极力避免着和世间建立起过多的羁绊，固执地独来独往，可大神晃牙是个意外。在还没反应过来时，大神晃牙已经离自己这么近了。
       朔间零活动了下脖子，推开门。
       小厅里只有羽风薰一个人，坐在椅子上玩手机。他听到开门声，抬眼说了句“早安”就又专心致志地看手机。
       “只有汝一个人么？”
       “啊，是的。大神和阿多出去不知道干嘛去了，只是说待在这里没意思，要出去转转。”
       “是汝让他们太寂寞了么？”
       “喂怎么突然怪起我了，”羽风薰放下手机，“一开始大神说要玩卡牌来着，但我们只有三个人，说吧你叫下来一块，但是……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朔间一眼。
      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，羽风薰赶忙跑去开门。
       “哦……你们这是？”他上下打量着两人。阿多尼斯平静地站在门口，背上背着别着头耳根通红的大神晃牙。
       “大神下台阶时摔跤了，腿很疼。”
       朔间零眼皮一跳，他想起来一些事情。
       “本大爷好的不得了，放本大爷下来！”他几乎是在吼的。
       阿多尼斯迟疑了一会儿，“好吧。”
       “靠，”大神晃牙突然失去支撑，腿部传来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，缓了一会儿，他低声，“本大爷先去处理伤口。”他往前迈了一步，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法正常行走，但他还是努力地以平时的步子走向自己的房间，走过朔间零身边。
       “大神受伤了，今天晚上还是……”
       “又是肉？我拒绝！”
       耳畔是阿多尼斯和羽风薰的声音，朔间零闭了闭眼，他似乎看到那个黄昏下跟在自己身后一瘸一拐的影子。
       坐在床上看着左腿膝盖伤口的大神晃牙松了口气，还好是外伤，那包扎一下就没问题了。
       他左腿膝盖不太好，之前因为练舞有过旧伤，打过两次封闭针，再打就不能跳舞了。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从柜子里翻出一个急救包，里面用来处理伤口的只有一卷纱布和消炎药水。他小心翼翼地用药水涂着伤口，思绪却开始飘散。
       他有点后悔了。
       承诺过的自己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，现在却自顾自地闹起别扭，这算什么。他有些懊恼地扔开了棉签，仰躺在床上。
       为什么要纠结这件事？按照自己的步调去追随，去喜欢不就好了？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快被自己说服了，他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拙劣的表白，或者不算表白。
       “朔间前辈……有喜欢的人了么？”
       “晃牙觉得本大爷会喜欢上普通人类么？”
       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带过了。
       因为从一开始就不是恋人关系，后面发生过种种，也不能说是爱。
       真遗憾。

       “噔噔——”
       敲门声。
       “谁啊？”
       “小狗需要吾辈帮忙么？”
       听到门外的声音，大神晃牙猛地坐了起来，他胡乱扯过一团纱布，包起伤口，“不用了，快滚！”
       然而这话没有任何作用。门把转动，朔间零抱着胳膊站在门口，他没有动，而是就站在那里看大神晃牙手忙脚乱着，把自己的膝盖缠出一个鼓起的大包。
       他这才走上前，“小狗是要把自己绑成一具木乃伊么？果然还是需要吾辈帮助。”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条件反射地想去踢开他，却反被按住了小腿。朔间零顺势坐在床沿，他的脸上不再挂着平日里和善的微笑，而是冷冷的，“公司让大家出来放松，不是让汝废一条腿的。”言语中也多了些威压。
       捕捉到对方眼里久违的一闪而过的戾气，大神晃牙愣了一会儿，他没再反抗，而是别过头去。朔间低着头耐心地把缠着的纱布一层层解开。
       “嗤，”他突然轻笑，“小狗的包扎技术和从前一样让吾辈担忧。”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恍惚了一下，原来他还记得，原来是两个人都记得。
       左腿的伤从高一就开始了，但不是因为练舞，而是打架。早就不记得是和谁打怎么打起来的了。自己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，再加上对某位问题少年前辈的崇拜，对这种不良行为迷得不得了。那天傍晚朔间零找他去轻音部练习新曲，他火急火燎地想解决完眼前的事，临走前被对方用棒球棍打在左腿上。他顾不得那么多，忙跑去约好的地点，想着伤口晚点再处理也没关系。
       走到的时候朔间零已经在那里等着了。看见他时，朝他点了点头。背对的夕阳给朔间零打上了一层金色轮廓，红色瞳孔里交织着傲慢与冷漠。就是这种掌握一切又不露自威的气度让大神晃牙喜欢的不得了。
       朔间零转身往前走，他赶紧踩着他的影子跟了上去，两个人一前一后的。忽然，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。
       “你腿怎么了？”
       “……练舞摔的。”
       “和谁打的？”
       “……外校的。”大神晃牙有点心虚。
       “打赢了么？”
       “当然，我一挑三个。”语气中满满的得意。
       朔间零走到他面前，伸手揉了把他的头，“很好，不愧是本大爷的人。”
       “朔间前辈，我的头发……”他想拨开他的手又忍住了，无奈地提醒着。
       对方放手后又继续往前走去，大神继续跟着，可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。
       “朔间前辈我们去哪里？轻音部在那边吧？”
       “跟着本大爷就是了。”
       看到门上“保健室”三个字大神晃牙才反应过来，朔间零直接揽过他走了进去，佐贺美老师不在。他指了指床让大神坐在那里，自己翻着药品柜。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坐在床边，接过朔间扔向自己的药和纱布。
       “包扎会么？”    
       他点了点头，虽然他自己没试过。
       他弯腰慢慢地把裤腿卷起来，发现膝盖肿起来一块。这要怎么办，没有伤口应该就不用包了。他有些苦恼，那应该上什么药？
       在一旁的朔间零似乎有些不耐烦，他走过来，拿过大神手中的瓶子，蹲下身，很仔细地帮他上药，“对长辈说谎是不对的。”
       按道理来讲，前辈这样蹲在自己面前，自己却坐着，很没礼数。而且大神晃牙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，他有点慌。
       “那个……朔间前辈……”他只觉得自己舌头像打了结。
       “嗯？”朔间零抬头，正对上大神晃牙一双着急又不好意思的眼。
       大神晃牙一瞬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，虽然他心里已经急得在骂人了，可行动上他只是扭头避开和朔间的对视，假装自己在看风景。
       “晃牙。”
       听到喊声他转过头来。
       “别动。”朔间零凑了上去，再然后就是顺理成章。
       有了第一次，就有第二次，第三次。但每次过后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及。大神晃牙开不了口，更多的是迷茫自己和憧憬的前辈做这样的事是对是错。
       他不知道朔间零也报以一样的想法。
       就算告诉过自己无数遍没有下次了，但还是克制不住。喜欢一个人是这样么？欲望凌驾于理性控制了身体。

     “小心伤口不要沾到水，小狗。”
     朔间零的提醒打断了大神的回忆。
     “啰嗦，本大爷当然知道这件事。”
     “那就好。”朔间零点了点头。
     在大神看来已经没有把对话进行下去的必要了，他以为朔间零应该马上就走了，但是没有。
     “晃牙。”
     “……”他怀疑自己听错了，怔怔地看着朔间。
     “给汝讲个故事吧。”
     “从前有一个聋子和一个哑巴，他们互相喜欢，很般配对吧？但其实两个人一个听不见，一个不会说。所以他们谁都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。”
     “然后聋子和哑巴分开了，谁也没再见过谁。”
     朔间零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他，似乎在询问他的看法。
     大神嘁了一声，“什么破故事，本大爷没心情听这种废话。”
     没有再讲话，朔间零又看了他一会儿才离开，
     “小狗好好休息吧。”
     看着门关上，大神晃牙重新躺下去。
     其实他听懂了。
    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，一边懊丧着刚才应该顺着朔间的话接下去，一边又反感他表个心意这么拐弯抹角，直接讲喜欢不就好了！
   

  
     深夜，
     朔间零随手翻着曲谱，他想着傍晚的事。自己说了等于什么也没说，他不能确定晃牙是否明白他的意思。一直一直，只有对大神晃牙一个人，他不敢轻举妄言，他费尽心思地稳住和他友达以上的平衡，却没想过大神晃牙要的不是这种平衡。其实自己也不是。
     门外突然有人轻轻敲门。
     是大神晃牙。
     “小狗这么晚了还不睡么？”他有些讶异。
     “有事跟你讲。”大神晃牙绕过他进了房间，顺手带上了门。他站在朔间面前，五厘米的身高差让他只有稍稍仰视才能对上朔间零的眼神。
     “吸血鬼混蛋听好了，”他伸出两只手抱住朔间零的头，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地面对面。他用力地盯着他，像是虚张声势，“关于你讲的那个破故事，本大爷才不管那两个人在不在一起。但本大爷不想当聋子也不想当哑巴。”
      “小狗想说什么？”朔间零极力掩饰着声音中的颤抖。
      “还要明知故问么？”他突然像少女漫画中男主角那样搂过朔间零。
      “本大爷喜欢你。”
      “就是男生喜欢女生的那种喜欢。”
     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地忐忑起自己的冲动，追逐游戏此刻起变成了亡命徒的赌局，大神晃牙赌上了他和朔间零今后的所有可能。
      感受到腰上被一只手环住，朔间零的脸埋在自己颈窝，声音听起来闷闷的，“晃牙呀。”
      后来是谁先把谁推到床上去的，记不清了。大神晃牙理智重新占据上风的时候，他正在解朔间的衬衫，不小心用力太过扯掉了衬衫上第二颗扣子，他怔了一下。居高临下的朔间零弯了弯唇角，“送给晃牙好了。”
      上次用这样的视角看着大神晃牙是什么时候来着，朔间零眯起眼端详着他，肌肉线条明朗，肤色是很健康的蜜色。他记得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少年的大神晃牙身材单薄。抱住他时，朔间零可以清晰地感受出他蝴蝶骨的轮廓，两个人抵在一起只觉得骨骼都相缠。
      “晃牙真是长大了啊。”
      “少说废话。”大神啧了一声，他揽住朔间的脖子往下勾。唇齿相交，从缠绵变为撕咬，痛感远比其他更真切更深刻。
      一直向下，锁骨被细密的啃咬侵占。真是用咬的，像真的吸血鬼一样，大神晃牙心里暗想，他只希望不要留下太显眼的痕迹。
     朔间零进来的时候，他难受得眼泪要流出来，他仰起头防止眼泪掉出，不过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轻微的呻吟。
     “还请晃牙忍耐一下了。”朔间的语气听起来似乎很是抱歉，当然他没有停下身下的动作。
     “不……需要……放马过来。”
     “那就如晃牙所愿。”他听到朔间轻笑。

     之后两个人一同到达顶点，大神晃牙收紧了搂着朔间的胳膊，
     “朔间前辈……朔间前辈……朔间前辈……”完全是本能地呼喊，“我喜欢你。”
     “我知道，”朔间零亲了亲他的眼角，“我也是。”
     精疲力竭的大神像是如释重负得松了口气，他又无意识地往朔间怀里蹭了蹭，安心地闭上眼，
     “晚安……朔间前辈。”他很困了，声音听起来像是撒娇般的呢喃。
     “晚安，晃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 冬日里，距离两人确认关系也有好几个月。难得的假期，他们跑去山形市。
     “只有东北地区能看到这么大雪吧。”朔间零感叹。
     “大概吧。”大神晃牙应道。
     他们从便利店买了热饮，站在车站站台。这里不比东京认识他们的人那样多，两个人肆无忌惮地十指相扣。
     “晃牙换项链啦？”
     “嗯？”他没反应过来朔间怎么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着，“哦，换了一条。”他从衣服里扯出项链。上面坠着一个戒指，他只是比较喜欢这个戒指罢了，可现在也不太好戴在手上。
     “是晃牙高中那个吧，”朔间零拿起戒指，他绕到大神身后，把项链取了下来，“戒指还是戴在手上吧。”
     “诶？”
     “吾辈记得晃牙当时是戴在中指上，”他笑得很奇怪，“那就还戴在中指上吧。
     “哦，”其实大神不太明白他的意图，但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坏事，“喂，车来了。”
     “嗯。”他重新牵起他的手。
     大神晃牙今年十九岁，认识朔间零的第四年，兜兜转转终于回到正轨。他回握住朔间零的手。
     “走吧。”